【世界之外/顾时夜】辗转难眠
#影响力比拼后时间线
#顾时夜视角
她离开当晚，顾时夜睡在了她的房间。
床边书桌上的台灯亮着，是橙黄的光。桌上还有一些报纸与手稿她没有带走。新刊慢慢做起来后，她也会用些化名投稿：有时针砭时事，笔风颇为辛辣；有时描摹爱情，故事也缠绵动人。她还会在极小的板面里插入美文赏析：叶芝、雪莱、博尔赫斯…顾时夜闻所未闻，可与她有关的文字，他下意识都想去记得。
他侧卧在昨天还属于她的床褥上，冰冷的。她把一切都带走，只留给他寒冷而漫长的等待。他闭上眼，台灯给他昏暗的视野蒙上淡淡一层暖色的光。她好像仍像几天前那样，就坐在桌前，他一睁眼就能见到。那时她转动着笔，笔尖习惯性轻轻叩着纸面，嘴里嘟哝着：这里结束了，该想想怎么给论文收尾呢…
彼时的他只是把蜂蜜水端到她跟前，听她扭头笑着和自己道谢。
自冰海号一别后他开始频繁的梦见她，五年前在兰口的心意终于开出了迟到的苦果。老夫人生日那天，他在公馆遥遥瞥见她的背影，月光下寒露深重，她的身形显得那么单薄。也许她只是他的绮想，此刻只是因为他的思念而翩翩降临。可他仍旧即刻朝着她大步跨，甚或可以说是跑了起来。当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，意识到掌中手腕的触感是真实的时，顾时夜的手指甚至轻轻颤抖了起来，他从没有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。她冲他微笑。顾时夜不禁想：这次她没有忘记我。
起初他极小心地对待她，不敢多问，甚至不敢多看她。她说什么，他都应承下来。几天后他到她学校接她去见妹妹，姐妹见面时他留心观察她的神情，里面只有恰到好处的柔情与安心。他确定了。在兰口时他就隐隐察觉到她对他，对其他身边的人，乃至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纱：亲热、冷漠、怜爱、怨怼，都是淡淡的。她像一位抽身于世界之外的神灵，始终保持着她不变的美丽与无意的傲慢，安静地旁观着这个世界为她上演的爱恨嗔痴。
极少的时候，顾时夜会幻想她为了他留下来。因为她后来亦明目张胆地爱他。搬进顾公馆后，她和在林家一样，常常等他回来吃晚饭。她会说，四哥，你回来啦！他答个单字，或是闭口不言，快走两步上前揽住她。他比她高不少，双臂搂在她的腰际，往上使一点力，可以轻松地将她抱起。她总会惊呼一声，旋即快乐地笑起来。于是亲吻顺其自然地发生，她环抱着他，掌心紧紧贴着他军装大衣的纹理。
顾时夜开始学会运用有限的休息时间给自己安排假期。初春的时候他们去爬了山，在洛宁高山的山巅上，她高兴地伸展着胳膊转了两圈，最后转进他怀里。她的唇鼻掩在他的风衣外套上，声音闷闷的：“第一次静下心好好看这里，原来洛宁的天也这样蓝啊。”他说，喜欢可以常来。她只是摇了摇头，挣脱他，伸手轻轻去拂身边的花草。他没有说其实我还有无数的名胜想带你看。因为下一秒她又转过身兴致勃勃地告诉他，明天又有怎样一则新栏目要登刊，不知反响如何。
后面她也的确没有再和他一起出门踏青，因为没过几天就是名伶、金小姐和战争。在顾时夜按耐不住嫉妒询问她为什么要长久地去听一个人的戏时，她狡黠地眨了眨眼，凑近看他羞恼的表情，旋即大声地笑了起来。笑过喘定气后又讨好地来吻他的面颊。
他得到很多爱人的吻，但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承诺。拒绝隐藏在未尽之言中，让他们之间有因无果，也许他不该继续等待……可当他找遍所有理由，发现始终无法停止爱她时，他只觉得心痛。她永远的年轻与鲜妍，让这爱更显得残忍。
此时的房间非常安静，顾时夜向来是寡言的人，安静的环境使他心灵平静。可这一年对她声音的习惯让他无法入睡。他辗转了许久，最后还是下了床走到书桌前，拧灭台灯，房间顿时被黑暗吞吃了。
他又想起她在这里，在台灯下轻声诵的诗歌，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？
她的爱是花火燃烧时极艳的一刹那。
他回想她念诵时的声音。
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。她小声说，转动着笔，笔尖在纸面轻轻叩着。
顾时夜抬起头望向窗外，今夜是无星之夜。
“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？
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。”
end
